战略,中国高着迭现 首先是中国的\"一带一路\"战略步步紧逼,其次...
塞缪尔?拉马尼
中国将它的硬实力和软实力转化为巧实力，在今天虽然防止了在亚太地区形成一种对它怀有敌意的联盟，但并非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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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夫·奈是哈佛大学的大学杰出贡献教授（University Distinguished Service Professor），曾任哈佛大学约翰·F·肯尼迪政府学院院长，并曾出任卡特政府助理国务卿、克林顿政府国家情报委员会主席和助理国防部长，现在是外交政策委员会的委员。约瑟夫·奈是国际关系理论中新自由主义学派的代表人物，以最早提出“软实力”（Soft Power）及“巧实力”（Smart Power）概念而闻名。约瑟夫·奈著作丰厚，除了国际闻名的《软实力：世界政治成功的手段》外，最近还出版了著作《美国世纪终结了吗？》。在习近平主席即将访美、中国一带一路战略和亚投行战略逐步展开背景下，本刊在今年6月到8月持续采访约瑟夫·奈教授并将他的观点介绍给读者们。
中国经济报告：您怎么看待中国的“一带一路”及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计划？俄罗斯的欧亚经济联盟（EEU）和中国的一带一路计划关系如何？？
约瑟夫·奈：“一带一路”重中之重是中俄关系，我认为这是一种暂时的结合，而不是一种真正的结盟。中国知道，与俄罗斯结盟有可能会损害其他对于它更为有利的互惠互利战略伙伴关系，例如中美关系。中国在俄罗斯特别在西伯利亚的利益是需要那里的资源来维持中国的经济增长。中国在该地增加其影响力肯定会在俄罗斯领导层中引起不安。从长远看在中亚，普京的欧亚经济联盟设想和中国的“一带一路”战略，发展到一定时候，会有冲突。在发生冲突时，欧亚经济联盟将不得不扩大它现在所能影响到的范围。届时，中国的“一带一路”战略也已经在这个地区建立起规模不小的基础设施，它们将把中国与中亚以及俄罗斯连接起来，并最终连接到欧洲。不过，我认为目前的情况还不至于导致中国和俄罗斯发生冲突。
中国经济报告：您认为中国的“一带一路”及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战略前景如何？其间的中美关系有何影响？
约瑟夫·奈：我认为中国政府通过“一带一路”战略及亚投行帮助其他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是一个对中国和其他国家多赢的局面。我认为美国政府目前对亚投行的抵制策略是不明智的，但是我很欣喜地看到，奥巴马总统改变了观点，现在对其他国家加入亚投行不再持反对意见。
中国经济报告：与“一带一路”及亚投行战略相辅相成的是，中国已经大量增加了它在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区的经济投资。非洲多国舆论对于中国都仍然十分友好，这表明中国在该地区的软实力有所增加。你是否认为中国在利用非洲快速增长的经济潜能和人口红利方面已经遥遥领先？美国的最佳战略应对是什么？
约瑟夫·奈：我认为在取得经济资源方面中国和美国之间并无利害冲突。中国的需求为非洲的出口提供了一个新的巨大市场，而中国控制非洲的可能性却非常小。非洲人不愿意被欧洲人统治，同样，他们也不想受制于中国的霸权。中国在非洲进行采购会扩大它在非洲的影响，然而，如果更进一步，非洲国家同意中国的劳工和中国的管理人员在那里修建基础设施，进行采掘，比如开矿，那就有可能激起民众的不满。赞比亚矿工反对中国进入当地铜业的抗议活动就是民众表达不满的一个很好的例子。
中国经济报告：中国在增加它在经济和军事方面的硬实力的同时也通过办孔子学院、举办奥运会等等，为自己增加软实力。中国怎样才能够有效地提升自己的软实力，使之与其硬实力达到均衡，从而拥有一种软硬相结合的巧实力？
约瑟夫·奈：中国的软实力在举办2008年奥运会和举办上海世博会之后有了明显提升。但此后，中国的软实力又有波动。此外，中国在处理区域国家关系时的战略也影响软实力。例如，中国加剧它与菲律宾之间的军事紧张关系就降低了它在该国建立孔子学院以增加软实力的效果。中国将它的硬实力和软实力转化为巧实力在今天虽然防止了在亚太地区形成一种对它怀有敌意的联盟，但并非一劳永逸。
中国经济报告：奥巴马政府已经把美国全球战略的重点转向了亚洲，这是他外交政策的核心要素。不过，美国军事力量向太平洋地区广泛转移却受到了迅速增长的中国军事力量的遏制。由于中国军事力量的增长速度超过了美国，美国正在把战略重点转向亚洲，你认为从长远的观点看，此战略和中国在这一地区的主导权关系如何？
约瑟夫·奈：“再平衡”是奥巴马政府爱用的词语。在我看来，其中包含了非常丰富的内容。战略重点转向亚洲，这绝不仅仅是一项军事政策。亚洲，尤其东亚地区，现在是世界经济增长最快的部分。我认为，奥巴马政府已经意识到美国以前对这一地区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因此，再平衡不过是美国开始关注这个全球经济中最具活力的地区而已。这里驻扎有美国部队，到2020年，美国海军力量的60%都将驻扎在太平洋地区。不过更为重要的还是美国与这一地区的国家结成泛太平洋伙伴关系以及它在这个地区积极开展外交所产生的巨大影响。至于军事力量，美国拥有10个航母特遣部队的军力，如有必要，都可以迅速调集到太平洋。换句话说，美国的军事力量远远超过了任何时候实际驻扎在那里的兵力，它可以随时向那里增派部队。此外，美国还在日本驻扎有50000人并在韩国驻扎有20000人，其预算得到了日本和韩国的部分支持。所以，我认为美国在亚洲搞再平衡属于明智之举，我们应该坚持这个战略。
中国经济报告：最近，日韩摩擦不断，尤以民间舆论为甚。在你看来，为什么会有这些摩擦？安倍晋三对中国做出咄咄逼人的姿态是否是这个地区的一个不稳定因素？
约瑟夫·奈：我认为，美国国内并没有把安倍晋三改善日本防卫态势的做法看作是一个严重问题。在我看来，安倍的这些做法还受到了欢迎。不过，华盛顿非常关心日本和韩国之间的关系。理由是，那里有来自朝鲜的巨大危险，面对那种威胁，美国、日本和韩国这三个国家需要保持亲密合作。美国一直在幕后做工作，有时也会公开劝说日本和韩国加强合作，抛开那些导致两国关系紧张的历史遗留问题。遗憾的是，在日本和韩国的政策制订者中偏偏有太多的人喜欢盯住20世纪30年代的事情不放，却不愿多考虑一下21世纪的现实问题。
中国经济报告：目前有一种观点认为中国国内民族主义在逐渐抬头，有时会被人看作是中国好战的先兆。你是否认为这是中国的经济增速放缓所引起的？
约瑟夫·奈：经济增长历来都是重中之重，尤其是，意识形态的重要性如今已经大为下降。随着中国经济增速放缓，民族主义必将进一步增强。我想，我们大概要经历一段必须高度重视民族主义的时期。之前在APEC峰会上习近平和安倍举行高层会晤是向积极方向迈出的一步。要知道，在那以前，这种高层会晤很难举办的。但是，潜藏的民族主义能量随时都有可能爆发，那是我们必须要密切关注的事情。
中国经济报告：奥巴马一直说，自邓小平以来，习近平是中国最具有领导力的领导者。你是否认为当下反腐斗争会增强中国共产党政权的领导力？
约瑟夫·奈：我认为，习近平主席为自己设定的任务是要强化中国共产党的执政能力，反腐斗争不过是实现这个总任务的一个组成部分。我认为习近平主席已经认识到民众对腐败很不满。反腐斗争只是第一步，未来中国对言论自由和学术自由的态度，对媒体的监管和对互联网的严格审查等等都很重要。我们需要与时俱进的观察。
中国经济报告：最后一个问题，你认为在战略上美国应该把中国当作合作伙伴还是当作对手？
约瑟夫·奈：我认为，美国在克林顿执政期间所设计的对华战略在今天仍然是正确的。克林顿的战略是要把中国融入这个全球经济体系，比如将中国吸收进世贸组织。自那时以来，中国一直在采取行动努力提高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地位。例如，在不推翻现有的布雷顿森林体系金融秩序的前提下倡导设立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IIB）。与此同时，这种克林顿战略也起到了确保中国并没有由于加强美日安保条约而做出过激反应作用。这个政策从克林顿一直延续到小布什和奥巴马，我认为这是一项正确政策。
（塞缪尔·拉马尼就读于牛津大学圣安东尼学院俄罗斯和东欧研究所，是《赫芬顿邮报政治》和《世界邮报》专栏作家。王倩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