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妈”,我听您的

来源:家庭百事通 ·2017年09月12日 20:25

刘嘉洋

那天,很远听见房东“事儿妈”说话的声音,我就知道准没好事。这不,她又领了个中年大叔进来,对我说:“小刘,我又给你带生意来喽!”听这话我是真头疼,她哪是给我带生意,明明是占我便宜!可我不得不赔笑应承着:“谢谢婶儿照顾!”

其实,按照正常收费标准,一般洗剪吹我要收费15元,但是她带来的顾客每人都是10元,我亏了不少呢!于是谁让她是我房东,我怕得罪她,忍一时风平浪静,我不能跟房租过不去呀!

偶尔开玩笑时,我也会向“事儿妈”吐槽这事,她却拍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钱是赚不完的,把人情赚到了,以后肯定有好处。”我只好点头称是。

每天下午周边小学放学时,“事儿妈”都会在理发店门口旁边支起一个小摊子,摆上些文具、饰品之类的东西。东西虽小,孩子却喜欢,生意竟然还不错。可与此同时,嘈杂的讲话声弄得人特别心烦。

一天下午,“事儿妈”又摆桌子准备出摊,我忍不住说:“婶儿,你都有这么多房租收了,何必摆摊受这个罪呢?”

“天天在家窝着也难受,找点事做做。”“事儿妈”说。许是看我脸色不太好,她猜出了我的言外之意,又说:“把摊摆你门口,吵着你了吧?”

“有点儿。学生放学,巷子里就够吵的了,你又引了一堆学生在门口……”我说。

原以为我表达不满后她就不会再出摊,但我猜错了,“事儿妈”的摊位还在继续,嘈杂声此起彼伏。唯一让我欣慰的是,自那以后,她每月少收我50元房租。

说句良心话,“事儿妈”对我其实不错。街坊们都说她是把对儿子的爱都转移到我这了:家里炒了好吃的菜,她会给我端来一盘;包了饺子,她也送来一袋让我放在冰箱备着;连我的终身大事,她也总惦记着,隔三差五都问问交往情况……只是,对于她的热心,我有时候就像面对我妈一样,很感激她的操心,却又总嫌她事儿多!所以,背着她,我总称呼她“事儿妈”。

一天下班回家后,我照例打开电脑玩游戏,正尽兴时,网络连接忽然出了问题。我检查很久才发现是总端口的网线被拔了。我跑到隔壁“事儿妈”那儿,问她到底咋回事。

她卻很镇静地说:“你自己想想,最近你到底花了多少时间在网络游戏上?”

我充满怨气地说:“我是交了网费的。上多久网,那是我的事,好像不应该受限制吧!”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好不容易把店里的生意撑起来了,又沉迷网络游戏把顾客赶跑,以后会后悔的……”她絮絮叨叨开始教育我。末了,她忽然问我:“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以前,你很有分寸,不可能忽然消沉。说出来让婶儿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

“事儿妈”的话让我无地自容。我并非一直这么痴迷于网络,只不过前不久女友跟我分手了。这事对我的冲击太大,心情糟糕之余,我迷上了网络游戏。

“不就是女朋友吗?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个没了,婶儿再给你找一个。不过,就你这胡子拉碴、脸色暗黄的样子,谁能看得上?”她刚还说给我介绍对象,一转眼就开始埋汰我。

即便这样,我也得领情。我说:“婶儿,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反正就混日子,没你儿子那么优秀,你没必要在我身上花太多心思。”

“事儿妈”瞅了我一眼,嘴角稍稍动了动,许久她才缓缓开口:“我倒是想管儿子,没机会啊!他在北京上班,一个月才给我打一个电话。你俩差不多岁数,我就想多帮衬一点……”说着,她的眼圈竟然红了。而我,也第一次感受到独在异乡的温暖。

我以为,我保证不再痴迷于打游戏了,“事儿妈”就会放过我。没想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自那时起,她乐此不疲地替我做媒,到处打听哪家姑娘好,甚至把几个姑娘的号拿给我,让我先加上聊聊试试。

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我好不容易才弄到姑娘的号,你可别辜负我的心意啊!”说着,她把写着号的纸条郑重地交到我手里,像是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不仅如此,为了防止我“耍滑”,她还安排我和那些姑娘相亲。

不得已,我只好见了她介绍的几位姑娘,大多都是高高瘦瘦的漂亮模样,看得出“事儿妈”为了帮我介绍对象花了不少心思。可惜,姑娘们是不错,但就我估计不入她们的眼,聊了一阵子后就不了了之。

相亲屡次失败以后,我有点沮丧。可最沮丧的不是我,而是“事儿妈”。看她整日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我只好反过来劝她:“感情要讲究缘分,不能强求的。婶儿,你就别瞎操心了。”或许是真的失去了信心,“事儿妈”总算消停了,一切回到最初的平静。

缘分有时候很奇妙,当你拼命寻找时,它跟你捉迷藏;当你消停了,它便漂到你身边。我和顾客吴雪的感情,便是在没有任何刻意的安排下自然产生的。起因不过是我劝她不要因赌气把长发剪短,因为这件事,她居然对我产生了好感。

与吴雪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以后,我第一个想要分享消息的,是“事儿妈”。那天,望着我们,“事儿妈”的眼睛都弯成月牙儿了,她长舒一口气说:“我过完年就要跟着儿子去北京了。你现在有了女朋友,我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忽然听说这个消息,我竟十分难过,实在想不出如何表达我的不舍之意,我只好免费给她染染头发。染发时,我小声地说:“婶儿,以后我每个月就把房租汇到你卡上,行吗?”

“行!”停了一会儿,她又不好意思地说,“要是汇钱的时候能打个电话就更好了。这样,我会觉得,我这边还有一个儿子……”

“听婶儿的!”我说着,言语竟有些哽咽。“事儿妈”的头上已经有很多白发,也许一根白发就是她花费的一份心思,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属于我的。

编辑/祝海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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